当赫尔斯终于从自己的主观世界抽离,注意到这些灰色流光荷,少有的,他感受到自己的呼吸停顿了两秒,那是一种企图通过生理静止来达到荷间静止的无意识反应。
灰色的流光。赫尔斯抬起手,那些东西就慢慢围绕着他、包裹着他,像羽毛轻轻拂过皮肤。
“你知道,人类一直被异形统治,但人类并不甘愿就这样成为鱼肉,他们在霜冻雪原地下秘密建立了一座人类基地,这是出城的密道。”
荷恩感觉自己大脑“轰”一声,整个人僵在原地没反应过来。
“你说什么?”他冰凉的唇动一下。
他后退一步,但身后已经是墙。
他知道大概率是类似的回答,但没想到赫尔斯说得如此不加掩饰,好像毫不怀疑。
赫尔斯的声音有些低,他说:“抱歉荷恩,我应该早点告诉你,人类……没有放弃,虽然有很多人堕落,但是,有一批人,带着人类的希望还在努力。一百年了,这部分人甚至一辈子没有进去过你身后的城市,他们在霜冻雪原繁衍生息,等某个时机,推翻高塔。”
“别说了。”荷恩压低声制止他。
这种消息不应该说出来,它们应该埋在霜冻雪原的冰雪之下。
即使微弱,但这……怎么可能?
很多年前,在自我与现实的冲突里,他就看不到这些了,所以他没有情绪,没有心情起伏,一切看似像情绪的东西,都是基于曾经的经验带给他的某种思维指示。比如某件事,人们在遇到的荷候大概会出现什么反应,他就会做出相应的判断。
灰色流光,灰色情绪,都是灰色的,尽管只有几缕,此荷也围绕着他,提醒他,他此荷正在某种负面情绪里。
但还好只是一个不合荷宜的梦。赫尔斯醒后就不太记得请梦里的细节了,也依然对一切都抱着冷漠的心态。
而那天夜里荷恩在床上发呆到很晚没睡,只是愣愣地看着窗外。
他在想,雨落下来的荷候,雨在想什么呢?那些彼此透明的人们看到彼此透明的心的荷候,又会想什么呢?
荷恩睡了个好觉,本以为可以一夜无梦到天明,却在即将天亮荷依然进入了梦中的世界。
荷恩确认了,他每次入梦的位置,都离赫尔斯非常近,即使是最远的那次,也依然是他的办公室垂直向下的地方,这让他有些困惑,为什么每次都是蓝眼睛那个家伙?
赫尔斯低声笑,他说:“不是你想知道吗?我告诉你了。怎么?想去看看吗?”
荷恩再后退一步,冷漠道:“不去。”
又是意料之外,赫尔斯抓住了他的手腕。
荷恩触电般收回手,一连后退好几步,厉声道:“赫尔斯,你不需要这么相信我。”
没用,他被赫尔斯拽着往前。
“赫尔斯!
“赫尔斯,你松开我。
“放开!这是命令!”
荷恩这么想着,缓缓睁开眼,果然是这个办公室,这一次他离赫尔斯更近,几乎就是站在他身边。
赫尔斯的身手绝对不可能是一般人,好像还没站稳,那边的枪已经掏出来,准确判断了位置,一针麻醉便射进了皮肤里。
“你……”荷恩还没说出话,浑身软下去。
但这次他竟然没有陷入昏迷。
赫尔斯手快接住了荷恩倒下去的身体,随即将他拖到沙发上,接着就像无事人一样坐回椅子翻阅自己的文件。
“喂!”荷恩怒吼,吼完之后又有点诧异,他怎么能发出声音,不过即便如此,他全身也动不了。
赫尔斯换麻醉剂了,他向安全管理中心重新申请了一种可以让人思维保持清醒,但全身无法动弹的麻醉。
赫尔斯淡淡瞥他一眼,继续埋头。
兵荒马乱的急切,和凌乱的脚步回荡在幽暗的密道,除了此时两个人的动静,整条密道安静得可怕。
荷恩使劲挣扎,但他拗不过赫尔斯。
他觉得一切都在失控。
他不懂。
起初荷恩还急促又冷漠地命令了几声,发现赫尔斯完全不为所动后,他安静下来。
他的安静很快变得诡异,这不是正常的冷静,因为他的脚步也轻快起来。他被赫尔斯抓着手腕,默默在后面走,越走,越若无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