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惟信骄纵至此,败坏家风,差害全族,已不配惟信二字,遂将折四改名从折家族谱中去除,以咸平二年战死的庶支堂弟为继。
至于被家族除名,功名被革,朝廷永世不录的折四,折惟昌将其关押在折氏在京郊的庄园内。
因为此事,折家受其影响,皇帝的信任不如从前,朝臣避忌,折家行事只得小心谨慎,以此来挽回皇帝的信任。
不到几日,庄园传来折四悬梁自尽的消息,其真正的死因没多少人知道。因为是罪人之身,折家不敢办丧事,只是草草的取了方寸地安葬,下葬时,折惟昌兄弟几人面无表情,最后连碑都不敢立。
与前年折惟正因病亡故与折海超的战死皇帝下旨厚葬相比,折四的死令折府的下人们唏嘘。
只有现在折家当家夫人,继室梁氏躲在房中偷偷哭泣,折四为她所生,在她之前,折惟昌兄弟几人分别为折御卿其他三任妻子所生。
大朝会的前一天,李神福带着圣旨第二次去请赵静姝回宫。
“折四死了噢不对,现在的折惟信是大宋为国捐躯的英雄,那贼人死了,虽然自缢算是很便宜他了。”
丁绍德没记错的话,三公主赵静姝年幼的时候是出家为道,佛道两家皆忌杀生,眼前这个公主
“嗯。”
“我要回宫了。”
“嗯。”
丁绍德合起手,与她保持着距离,“恭送殿下。”
好生分,这是赵静姝心里的感觉,果然这身份就是会压得人喘不过气来,“因为这件事,我今后再也不能随意出宫了。”
赵静姝瞥着她,“但是你,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告诉我。”
“公主与微臣,是两种人,臣的事情,臣自己会处理,公主回宫后,就将国子监之事忘了吧。”她们是两类人,丁绍德所处环境复杂,她不希望将赵静姝牵扯进去。
先前大内要各高官家郎君的画册,替三公主物色夫婿人选,丁家交的就是丁绍德。皇帝不知道丁家府内的情况,这入国子监读书和应贡举,怕也是别有用意,丁绍德深想此,突然害怕了起来。
赵静姝有皇帝的庇佑,有这帝姬的身份,将来如何,都会比跟她呆在一块要好。
丁绍德这恭恭敬敬的态度以及拒人千里之外的态度让赵静姝很是不悦,“丁季泓,你的命是我救的”
“臣叩谢公主的救命之恩,”丁绍德拖着孱弱之身跪下。
她贴着地面,看不见赵静姝气的发白的脸色,“你你别忘了你还有把柄在我手里。”
丁绍德微动着耳朵,“要杀要剐,皆由公主做主,臣无怨言。”
地上这块木头的言语,将她今日知道折四死了后的开心全给浇灭了。
片刻后,丁绍德抬头看着一行人匆匆离去的背影,“臣最终也只是希望,公主能永远开开心心的。”因为她明白,内心真实的自己太让人压抑。
夹缝中生存,她给不了任何人庇佑。
赵静姝走后丁家也派人将丁绍德接回了府。经朱雀门交错的街道人来人往,望着熙熙攘攘的人群,折家之事仿佛没有发生过一般,“先在丰乐楼停一下。”
“是。”
而宫内,此时正忙碌的准备着今日的除夕之夜,除夕之夜要守岁。
谁又还会在意几日前的国子监,丁绍德差点命丧此。
国子监往北一直走,入朱雀门之后旁边就是丰乐楼,今夜是除夕之夜,丰乐楼不歇业。
“你的伤可还要紧?”顾氏攒紧手中的帕子,连说话的语气都带着几分心疼。
丁绍德这个受伤的人倒是不要紧似的轻轻笑着,“三娘忘了吗,我一点武功都不会,就是拿着刀子也使不上什么力气,我穿的衣服厚,没有扎太深,就是血流的有点多。”她摸着自己脑袋,有些憨傻。
不过天下哪有人会这样说自己,顾氏除了揪心,也只剩埋怨,“你也知道,你本就比一般人身子骨弱,你…”她忽顿,将心中疑问埋回。
丁绍德知道她想问什么,“我与三公主…”她再次笑了笑,“我并不知晓她是公主,她…”眸子泛起的光芒渐渐消失,“折四是你”
“他罪有应得!”顾氏转身覆手上栏杆。
丁绍德凝神顿在原地。
“救出折家的看似是王丞相,但实际上是惠宁公主赵宛如向官家求了情,官家才网开一面,而折四之死怕也是官家或者惠宁公主授意的。”禁中封锁了消息,顾氏将她想要知道的消息告诉她,“你父亲与我二哥哥这仇,怕是解不了了。”
丁绍德背起双手,倒吸一口气,“惠宁公主,好盘算。”
丰乐楼后楼可看外城城南,前楼则视宣德门后的皇宫。
今日除夕,宫中举行大傩仪,也就是驱邪的傩戏。是由亲事官与殿前禁军所主持,由他们充当戏子带着面具扮演着各类小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