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臂余存的丝线绷紧,邢溪觉出几分烫来,也不想再躲着,干脆掀开被子。
「江凛说话就说话,凑这么近干嘛?」
「本来就觉得自己没错,现在还要被压着道歉,还要邀请溪宝演他男二,给他气的。」
暂时忽略周林辉绞紧的眉头,邢溪歪头:
“你想和我说什么?”
病房中的气氛有片刻凝滞。
江凛俯视着静静倚在床头的邢溪,他脸色惨白,如今坐起来都费劲儿,除此之外几乎不像个病人,神情不带半点怨愤,或是委屈,更无审视,只有平静。
一片不把他放在心里的平和。
邢溪此时病中,那点憔悴却不影响他的神采照人。五官美艳秾丽至魔魅,轮廓并非刀削斧凿,是青年人的样子,漆发柔软,扑在颈后,落在颊侧,模样并不西化——他天然让人想到古典油画,却不像画框里任何一张脸,只是足够浓墨重彩。
「哥哥,漂亮得我又死一回……」
几乎是瞬间,江凛升起古怪的念头,他就这样望着他,嗫嚅片刻,胸中就要腾起烈火,他想按原本计划的那样,说一句:真对不起,但——
但是,最终他不去看邢溪熠熠流光的眼睛,匆匆移开被灼伤的瞳孔,不顾张兰快陷进他皮肉的指甲,面无表情:
“我带人说几句话你就要死要活,趁早退圈吧,不然以后被观众骂了,你是不是还要投河?”
这句话猝不及防,惹怒了除邢溪在外的所有人。
黑雾嗡鸣:
「狗东西吃我一拳!」
「我,我就是因为这种人死的,好想穿过去揍他啊。」
“你胡说什么?你疯了?”
张兰立时大怒,不可置信地看向他,周林辉也“嗵”地一声跳了起来,手指着两人:
“公司给我说,你们是来解决问题的,就是这样解决的?好啊!赶紧滚,我明天就是辞职不干了你们也得给我滚!”
江凛充耳不闻他们的质问,定定站在邢溪跟前。
“我不会退圈。”
邢溪很有耐心,毕竟江凛今天这番话的攻击性,远不如上辈子两人私下碰面时说的那些。
“如果你今天已经没事了,就请离开吧。”
顶着周林辉凶神恶煞的表情,张兰讪讪,只叫他不要冲动,随后押着江凛,也不管他会不会摔倒,径直拖着人走了。
“你怎么样?有没有不舒服?”
亲眼看着两人磕磕绊绊走远,周林辉才回过头。
“有一点……”,邢溪躺回病床,手背搭在额上,攥紧成拳。
「吊瓶药滴完,回血了!」
“药刚空的时候怎么不说?以后得请人二十四小时看着你,我才能放心。”
又被训了一顿,邢溪趁着周林辉赶忙去护士站的间隙,展开刚刚被塞在他手里的纸条。
而匆忙塞给他纸条的虚影从床底爬上,又从床边爬下,钻进阴影处。
皱巴巴的白纸上头端端正正写着:
遗愿。
我的身体给你,你……
你要被注视,你要让这些人得到他们应得的,这样,我们就再也不会被欺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