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回宿舍的路途中，林雾接到林观澜电话，她已经做好被质问的准备。
林观澜就是那样的一个人，不管是非对错，就对人质问如冰。
没想到他今天好像心情好，跟她直切入问题的本质，“等他们老一辈死了就会好很多。”
他言辞如同冷兵器般犀利。
林雾就差点说那句，你也是老一辈。
“医院里的关系阶级尊卑特别明显，包括上手术台和下手术台都完全两幅面孔。”
这是林观澜以前就跟林雾说过的，“只要没有实质上的损害，你都当耳旁风。”
林雾每次也跟林观澜说，“我知道，骂人的一会就忘了，不忘能咋办，和气生财。”
林观澜总是笑笑，他仿若山巅孤松，傲然挺立。
即使是在笑，周身也散发着拒人千里的寒意，那看人的眼神似冰川深处的幽光。
其实，林靳不想承认，他和林雾都像极了这个男人，不止相貌，还有气质。
“不要跟科主任较劲。”
林观澜还是这样告诫她，林雾听他这句话，不知道听了多少遍。
她将手机离耳远一点，却听到林观澜忽然说，“这个副主任，我会拿掉她。”
林雾此时正用钥匙开门，她目光微微一顿，眼中闪过惊异的光芒。
林观澜从未这样对过她，他其实一直对她都比较严厉。
“挂了。”
直到他电话挂掉，林雾眸光都停驻不前，像是陷入了无法言喻的情绪中。
今天太阳，可能从西边起来的。
林雾还记得，以前回国去县城医院实习，林观澜每次去看她，告诫她很多东西，见她认真听着，他也一样会质问她一句。
“你是这种性子吗？”
在林雾的认知里，她认为，林观澜一直觉得她像她的母亲，没有像他哥那样，继承他的钻研天赋。
即使林雾有多虚心接受他的建议，林观澜还是严厉打压她，“你是会愿意吃亏的性子？”
在医院这个职场里，是林观澜教会她，要学着主动吃亏，做一个聪明人。
现在这个社会，其实每个人都不笨，但是怎么看是真的聪明，还是只是有点小聪明，这就是林观澜教给林雾的东西。
之前林雾的家，父母关系本来就差，林观澜跟林靳的关系也不好，所以都不爱说话。
但林雾不一样，林雾会跟林观澜说话，他高冷他的，而她说她的。
可离婚的时候，林观澜还是要林靳跟他，但那个时候的林靳已经成年了，不涉及抚养权争议。
婚姻里的抚养权归属，按照未成年的成长是否有利来认定，最终尊重林雾想学医的想法，林雾抚养权归属了林观澜。
林雾吃完一桶泡面，她站到阳台上去看，有皓月落进她的眼睛，她笑得极尽温柔，注视外面的风景。
而湛澜时在送温禾回去之后，他从她那处住宅电梯口出来，歪头点燃根烟，吸了一口，再将烟从唇间夹了下来，就站在那屋檐下，低头静默了好一会儿，舌尖不动声色的舔下唇。
他脑海里充斥着林雾的吻，如同野火燎原，带着毁灭他一切的疯狂与决绝。
还有那句，他从来不是她哥。
湛澜时缓缓直起身，由风就那样推着他的后背，随风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