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告长官，我父亲是1999年镇压行动的参与者。他临终前告诉我，那天他们接到命令，向手无寸铁的学生开枪。他一辈子没睡过一个安稳觉。现在我明白了，为什么他总在清明节独自喝酒，不说一句话。”
他掏出一张泛黄的照片，上面是年轻的父亲穿着军装，眼神空洞。
“我不想成为第二个他。所以，请允许我记住这段历史。”
指导员愣住。良久，他缓缓放下手，低声说：“……把收音机给我。”
士兵递过去。他打开，调到那个频率，听着展昭的声音流淌而出，忽然双膝一软，跪倒在地，掩面痛哭。
同一晚，空军某基地飞行员集体拒绝执行“净网巡航”任务，理由是“不愿为谎言飞行”；海军一艘驱逐舰在远洋演习中突然转向，驶向公海，舰长通过国际频道宣布：“我们仍效忠宪法，而非个人意志。”
局势失控。
一周后，国际压力加剧，经济制裁全面落地，国内通胀飙升，物资短缺，多地爆发抢购潮。皇子终于意识到，他无法靠谎言维持统治。
他召集群臣，欲议和。
可当他走出宫门时，却发现广场上站满了人。
没有口号，没有标语，只有一排排整齐的黑板，上面写着相同的四个字：
**宁碎不屈。**
为首之人，竟是当年亲手焚烧《对照录》初稿的文化部长。如今他白发苍苍，手持拐杖，颤巍巍走上台阶，面对皇子，深深鞠躬。
“陛下，”他声音沙哑，“二十年前，我烧掉了三万册书。我以为那样就能换来太平。可今天我才懂，太平不在纸上，在人心。请您……放自己一条生路，也放这个国家一条真话的路。”
皇子呆立良久，终于颓然转身，走入深宫。
三天后，诏书下达：暂停“混沌协议”，释放部分政治犯，成立独立历史调查委员会，承诺三年内逐步开放言论审查。
没有人欢呼。
因为人们知道，这不是胜利的终点，而是真实的起点。
数月后，南岭山洞已成为一座地下纪念馆。小女孩已能流畅书写“宁碎不屈”，并开始学习《十二条原则》。她常问：“哥哥什么时候回来？”
织语总是回答：“他去了很远的地方，但他的声音一直在这里。”
事实上，少年并未死去。他在被捕前夕被“千灯会”救出，现隐居西北戈壁，继续编写新一代“回声”系统。他给小女孩写了一封信，末尾写道：
>“我不怕牢狱，也不怕死亡。我只怕有一天，孩子们不再问‘为什么’。只要你还在追问，我就永远活着。”
春来，山花烂漫。
某所小学的毕业典礼上，校长宣布取消“思想品德优秀奖”，改为设立“真实勇气奖”。首位获奖者是个瘦小的女孩，她在台上朗读了自己的作文：
>“我最喜欢的四个字是‘宁碎不屈’。老师说它们很难写，可我觉得很简单。因为当你心里真的相信一件事时，手就不会抖。”
台下掌声雷动。
而在遥远的南极科考站，一名研究员将一段音频上传至深空探测阵列，发送向宇宙深处。内容只有一分钟：
先是毛笔划过纸面的沙沙声，接着是一个男人沉静的声音：
>“我是展?。
>这是我真正的遗言。
>宁碎不屈。
>下一句，由你来说。”
信号以光速前行，穿越银河。
也许亿万年后，某个文明会收到它。那时地球早已湮灭，人类或许不复存在。
但那一刻，他们会知道??
曾有一个种族，宁愿破碎，也不肯弯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