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惜冷漠地扯扯嘴角,视线看向窗外,又转移了回来,这个时候了,是报告的事吗,是她要走了,这次她直视着楚来的眼睛。
“导师会安排新的人来。”
楚来从来不怕对视,习惯了淡然的人,眼睛的温度,抵达不到心脏。
这次是舌尖浸湿嘴角,她说:“可我不习惯与陌生人睡一间房。”
“楚来,你想得到办法的。”
回答完这句话,顾惜一下又反应过来,什么有的没的,又被楚来带偏了,现在是她要走了。
“我说我要走了。”
楚来回复:“嗯。”
得到了回答,可顾惜心里更堵了,就一个嗯字,她想听到的不是这个。
一个从鼻息里发出的嗯字,反复刺激着顾惜的情绪,她紧紧咬住牙齿,松开,终于抑制不住拔高声音:“楚来,现在这个时候你还是这样,我看清楚了,这段时间你是在演吧,说想让我帮你治病是假,关心是假,照顾是假,渐渐吐露真心也是假,让我们帮着调查寨子这些事才是真吧。”
一句一句话说出,刺激着楚来的心,她整个人倚靠在书桌旁,捏紧拳头,颤抖着声音,带着哭腔,好不容易吐出几个字:“顾惜,你混蛋。”
混蛋二字顾惜从来没有听到过楚来说过,楚来不喜欢听脏话,可现在居然说出了这两个字。
而且对象是她。
顾惜气势弱了下去,她突然一下不知道说什么了。
楚来闭着眼睛,咬紧牙关,心脏的温度传达至眼底,眼泪盈在眼眶,她转身,不想被看见。
压抑住哭腔,尽量显得平静:“顾惜,分手是我提的,我向你道歉,如果你有恨,我接受。”
“可这段时间一直尽力靠近我的人是你,现在你却说这些话。”
“这段时间我在努力,在听你的话,可你都说改变不是一瞬间,你很着急,所以你可以践踏我做出的努力,这没有道理,不过本来在你的世界里,你就是道理,只能说我们不合适,顾惜你走吧。”
顾惜楞在原地,每一个字都无比清晰地钻进了她的耳朵里,反复消化着这些话。
她看着楚来的背脊,瘦削,平时总是挺直的背脊,在现在也弯下去几分。
渐渐地,肩膀开始抖动,传来压抑的哭泣声,她摸了摸自己的脸。
没哭,是楚来。
哭泣声很小,但房间太过于安静,紧闭的门窗,隔绝了风,心脏被酸涩压住,声音都变弱。
极少见楚来哭,上一次好像还是在陡坡旁,知道父亲去世不是意外也没哭,她总是习惯了压抑,但今天哭了。
顾惜缓缓向前走了几步,脚步轻轻,声音轻轻:“你哭了?”
“没哭。”
她及时压抑住哭声,但完全没压制住哭腔,彻底将情绪带了出来。
她真的把楚来惹哭了。
顾惜心碎了,比外面窗户的玻璃还碎,比商家寄来的劣质银耳还碎,比刚打开在包里放了一天的饼干还碎。
她使劲掐了一下手上的皮肤,缓解着心痛,走到楚来身后,手搭上肩膀。
楚来躲开了。
“你别哭了。”
楚来往旁边走了几步。
顾惜又跟着:“我不走了,你别哭了。”
楚来吸吸鼻子,不说话。
吸鼻子的声音挑动着顾惜的神经。
她走到楚来前方,勾下头,用指腹擦去楚来的眼泪。
想把楚来抱进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