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漾主动抱了过去,栽进他怀里,把脸埋进他肩窝,眼泪砸在他衣领,吧嗒吧嗒的。
“霁炀他们都不在了”
有的老了、有的死了、有的消失了,最初陪在他身边的那些朋友,约好要一起离开无主之地的人,一个不剩
“我还在呢。”
哭到后来,江漾连声音都发哑了,胸腔闷闷地疼,只能把脸埋得更深。
霁炀手臂收紧,任由他所有的委屈都卸在自己身上,声音沉而稳,带着哄劝的耐心:“我给你带了早饭,在院长办公室,我们去吃点东西好不好?”
“穆那舍已经去禁闭室了吗”
江漾的声音断断续续的,音节裹着哭腔,连呼吸都跟着发颤。
霁炀手掌轻轻拍着他的后背:“已经去了,我看着他进去的,他把办公室的钥匙给我了,我们在那里不会有人来,里面还有休息室,你休息会儿好不好?”
江漾鼻尖蹭过被泪水浸得发潮的布料,过了一会儿才慢慢抬起头,睫毛上挂着未干的泪珠,模样可怜又脆弱。
“我还不困。”
“那先去吃点东西,好不好?”
语气软得像哄小孩儿,江漾顺从地点点头,掌心就被一只温热的手牢牢裹住。
霁炀脚步放得很慢,牵着他边往楼上走边解释:“早上厉生给我发消息,说护工去病房送早饭,我就回去给你拿了一份。”
“所以”江漾突然偏过头,视线落在霁炀眼角那抹遮掩不住的疲倦上:“你就在门口坐了一个晚上?”
“没那么久,穆那舍两点去的禁闭室。”
霁炀刻意轻描淡写,可他没说,现在是八点,没那么久也是实打实坐了六个小时。
江漾把到了嘴边的为什么又咽了回去,还能有什么原因呢,不过是放心不下他在治疗室。
办公室的桌子上摆了好几个塑料餐盒,江漾没急着过去,反而径直走向一侧的展柜,精准锁定其中一个橡皮泥摆件,细看来倒有点像穆那舍。
霁炀在办公桌外侧,挨个把饭盒打开摆好,回身江漾已经打开柜门拿了出来。
时间久了,橡皮泥都有些褪色,江漾拿在手里朝他晃了晃:“这肯定是你做的吧。”
霁炀大脑宕机了一瞬,他想起了穆那舍那个带着药气的吻,有些心虚地错了视线:“记不清了,应该是吧。”
江漾随手揣进口袋,迈步到他面前站定,身体前倾,凭借直觉,声音不轻不重地往霁炀耳朵里凿去:“有事瞒我?”
霁炀脊背僵直,随即肩线缓缓舒展,他瞒不过江漾,于是坦白:“漾漾,我觉得很矛盾。”
“对你,对穆那舍,都很矛盾。”
江漾大概明白了他的意思,双手撑上他背后的桌面,将他圈在自己和桌子之间,语速缓慢而平静,说出了一个残酷的事实。
“你有没有想过,曾经和你并肩作战的江漾,其实已经不存在了呢?”
霁炀身体轻轻颤了一下,江漾没有停,继续道:“无论是穆那舍还是我,我们都不是你的阶段里,一开始所认识的江漾。”
“不要再讲了”霁炀声音变得生涩。
江漾握住了他垂在身侧的手:“我们只是因为你的存在,所以才存在在这段关系里。”
“我知道”,一滴泪从眼角滑落,霁炀嘴角向下一撇:“那我是不是背叛他了。”
“也不算是吧,时间是没有顺序的,能够吸引你的永远是那个灵魂。”
江漾抬手,用指腹替人擦去的眼泪,又轮到他哄霁炀了,他捧起人脸,笑吟吟的:“是不是穆那舍欺负你了?”
“没有”
霁炀低下头,说着没有,嘴里却期期艾艾地向他告状:“他说我也就是先遇到了85岁的他了。”
江漾哑然失笑,伸手揉了揉霁炀的头发:“别怕,说好了你做攻的。”
“被我包裹、得到我、占有我、”
“我们可以很快乐,承受不住太快乐了也没关系。”
眼前人似乎和凌晨穆那舍的影子重叠了:“很乖,很可爱,我很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