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长富吃惊:“庐州能有什么逆贼。”
“听说是从安阳那边儿逃窜过来的,什么将军,逃来了庐州。”
倚寒听着,安阳?那不是前线打仗的地方吗?好像就是宁宗彦驻扎地。
“城外横尸遍野,死状惨烈,哦哟,造孽,知州府的现在都不敢去查看呢。”
“安阳?听说那儿刚刚打了胜仗,怎么又谋逆了,真是放的安生日子不过。”崔长富摇摇头。
“谁说不是呢,好像就是安阳的主帅,姓宁,威名赫赫。”
哐当一声,倚寒手中的木盆摔在了地上,脸色苍白如纸。
她满脑子都是横尸遍野。
“倚寒,倚寒你干什么去?”崔长富看着她小跑的背影问。
“我去买东西。”
她拖拽着崔长富的牛车,往城外去,一路上满脑子都是真是宁宗彦的话该怎么办,横尸遍野,岂不是没一个活口。
那她怎么着起码得把尸首带回去吧。
最令她费解的是他怎么可能来庐州呢?
不会是来找她的吧?倚寒悚然一惊,手里的缰绳抖了抖。
他神通广大、位高权重,她是逃不出他的手掌心,可她带着何嬷嬷,也没想走啊。
她路上祈祷着千万别是他啊,即便是他也千万别死啊,要是被国公府知道他是来庐州的路上出了意外,她几条命都赔不起。
心头沉甸甸的梗塞,腹中不知怎的,也有点坠胀的难受,她深吸了一口气,忍着一路的颠簸,摸出参片含在嘴里。
城外一里地一处山丘后,确实如叔伯所言,横尸遍野,泥土都被染成了赭石色,雨水和血气冲天。
倚寒险些吐了出来。
她捏着鼻子,绣鞋踩在泥泞中,深一脚浅一脚的走着,天色尚早,趁着知州和衙役没出来收拾烂摊子,她赶紧找找。
偶尔遇到尸体趴着的,她还得忍着恶心伸手扒拉看看脸。
直到走过一处浅坑时,突然伸出一只血手抓住了她的脚踝,那手遒劲修长,力道之大,青筋暴起,似是恶鬼从地狱里爬了出来,抓住了他梦寐以求的救命稻草。
倚寒吓了一跳,惊叫出声。
第67章
她失魂一般的看着自己脚踝处的那只手,被脏污和血渍覆盖,衣袖是熟悉的玄色,再往下,她的心重重放回了胸腔里。
悬着的一口气泄了出去。
宁宗彦躺在下面,似受了极重的伤,但因他穿着玄衣瞧不出他哪处受伤。
他睁着眼,瞧着虚弱无力,但拽着她足踝的力道却是极大,眼神中有些不可置信、复杂难言,唇舌嗫喏却什么也没说出来。
倚寒赶紧蹲下身抓起那只手,摸上了脉搏,宁宗彦顺着她的手轻飘飘的松开了。
还好,脉搏虽弱,但还在跳动。
她又摸索出怀中止血的保险子给他喂进嘴里,宁宗彦咽了下去,艰涩问:“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她忙着摸索他身上有没有致命伤处,四肢有没有断。
“为什么救我,你应该是巴不得我死了才是。”
倚寒冷笑:“你若是现在死,老夫人定是以为你在来寻我的路上才出了事,我岂不又背锅,我才可怜,什么都没做偏偏老被你缠着。”
宁宗彦默了默:“祖母不会这么想,我受陛下忌惮,引来皇城司,他们给我安了个谋逆的罪,来不来庐州都是这个结果。”
倚寒没说话了,他身上中了几剑,分别在腰腹、肩头、胳膊,最严重的是他的小腿。
她看着他的伤口,又联想到他的腿疾,心里咯噔了一声。
“赶紧走了得,一会儿知州那些人过来肯定会发现的。”倚寒弯腰拖着他的衣裳往外走。
他真的很重,倚寒废了很多力气,引得她肚子都隐隐作痛了,得了,若是因此而孩子没了,倒省的她再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