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如鲠在喉,心头有股说不上来的情绪。
僵滞间,倚寒已经打开门离开,她倒是果断至极,好像一刻也不想在这儿多待。
丫鬟在院子外等待着,见她出来便跟在了身后。
回兰苑后叫了水好生沐浴了一番,周身热意回暖,冰冷的四肢也舒服了些。
她换上了雪白轻软的寝衣,在衣柜中寻了一件崔衡之的衣袍,抱着钻上了床榻,蜷缩着睡着了。
翌日,宝华寺的几位法师上了门,兰苑是崔衡之生前居住的地方,法会自然是要开设在兰苑。
他们要在此诵经七七四十九日,倚寒作为院子的主人,自是要担起招待的责任。
丈夫逝世,她作为妻子实是要守孝一年,故而仍旧着素衣,发间不带首饰只簪白花,整个人单薄的像是堪堪折断的娇花。
“法师,请。”倚寒引着几位僧人进来院,“这便是家夫生前居住的地方。”
“阿弥陀佛,多谢少夫人。”
几位僧人生的眉目颇俱神性,神情悲悯,巡视院落时,裴氏来了。
“母亲。”倚寒福了福身,不甚热络。
裴氏不在意她的态度,只是叫她随自己走到了一边:“这些时日我安排宝华寺的法师们直接住在兰苑,你是女眷,又是孀妇,不宜在这儿再住,今日你便收拾收拾,搬个院子吧。”
倚寒嗯了一声,对她来说住哪儿可有可无,何况,这些僧人在确实也不方便。
当日,她就收拾东西搬到了别处。
当她走到那院子前时没有丝毫意外,只是心想果然。
裴氏给她安置的院子在沧岭居的斜后边,是一处颇为隐蔽的、清幽的院落,叫雪砚斋,沧岭居周遭本就被松竹林围绕,雪砚斋外面被许多的爬山虎遮掩,倒像是什么荒废的院子。
出了院门左拐几步路再左拐便是沧岭居。
丫鬟们井然有序的为她收拾东西,并适时的端来汤药。
倚寒看着冒热气的碗,抬头说:“你去内屋的箱子里给我拿糖去。”
丫鬟离开后,她端起碗把药从窗户上倒进了花盆里,而后面不改色的坐下。
待丫鬟来时假装擦拭嘴,又拿了一块糖塞进嘴中。
“少夫人,夫人说叫您别忘了去老夫人那儿请安。”
倚寒什么都得提醒,不提醒她就不做,这已经是她很给面子了,放在以前,她只会反着来,到底是稳重了些,没以前那么莽撞。
午膳后,她才慢腾腾的去了寿和堂。
除去老夫人,还有三夫人崔氏、三少夫人薛氏以及她最不想看见的宁宗彦。
“祖母、叔母、兄长。”
她福了福身,一派温和恭顺的假样,老夫人有意审视她,原先担忧的是这冯氏与她长孙扯上了关系会不会生出狐媚的心思。
毕竟孀妇难做,若是要了名声,这往后几十年可有的熬。
别说与自己夫君感情多好,男人一死,有个男人能抓住,是个女子都会动心。
不过好在她进屋后恪守本分,不乱看乱瞟,言语间也恭顺,老夫人脸色便和缓了些。
崔氏看了眼宁宗彦,心里唏嘘。
“瘦了,这些日子忙着也要注意身体。”
倚寒敷衍应着,老夫人说了几句便没再说了,转而提起了另一事:“怀修,蔺国公家的女儿年岁正当,且前两日有意结亲,那姑娘我看着讨喜,不如趁此机会把你的婚事定下吧。”
宁宗彦蹙眉:“祖母,不是说好了先不提这事吗?”
“哪能不提的,你都多大了,该上心了,那朝中多少武将,难道都像你一样不成家吗?”
倚寒事不关己的听着,神情冷漠,她能听得出来老夫人有敲打的意思。
叫她生孩子的是他们,怕她黏着不放的还是他们。
难道所有的事都要顺着他们的心意做吗?
她只是想了一瞬便把这念头压了下去,她一直明白想太多容易钻牛角尖,自己的性子太固执,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