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一点,我就错过了这个信号。
“备车。”我猛然睁眼,“去极司菲尔路76号,我要亲自审问被捕的交通员。”
“可是……丁主任还在等您开会!”吴世宝提醒。
“告诉他,我现在顾不上开会。”我冷冷道,“告诉他,如果还想保住脑袋,就让侦行处所有人停止对外追查,转而彻查内部通讯记录??尤其是过去七十二小时内,所有与虹口关帝庙周边有关的电话、电报、巡逻日志。我要知道谁曾在案发前进入过那片区域,哪怕只是送菜的伙夫、扫地的清洁工!”
吴世宝愣住:“您……怀疑是我们自己人?”
“我一直都这么怀疑。”我踏上轿车,回头看了夜叉一眼,“你也一起来。带上你的刀。”
车子驶出厂区时,天空开始飘雨。
细密的雨丝落在挡风玻璃上,被雨刷一次次抹去,却又不断重现,仿佛永远无法洗净这片土地上的血污。
抵达76号时,丁村已在interrogationroom外等候多时。他穿着笔挺的黑色制服,领口别着一枚银色梅花徽章,那是他刚刚获得的“特别功勋奖”象征。可此刻他的脸上毫无得意之色,反而满是焦躁与不安。
“你怎么才来!”他几乎是吼出来的,“你知道外面现在是什么情况吗?各大报纸都在报道‘汉奸市长险遭刺杀’,租界巡捕房已经介入调查,英国人扬言要派督察进驻公共租界边界!要是让他们查出我们内部有问题,整个伪政府都会动摇!”
“那就别让他们查出来。”我平静地说,“告诉我,那个交通员招了吗?”
丁村一怔:“还没审,等你来主持。”
“为什么不直接用刑?”
“他……他说他知道真正幕后主使的名字,但只肯告诉你一个人。”
我眯起眼:“带我去见他。”
地下室第三间审讯室,潮湿阴冷,墙上挂着各式刑具,铁钩、皮鞭、烙铁、电极夹……空气中弥漫着血腥与尿臊混合的气味。
那人被绑在椅子上,头垂着,头发蓬乱遮脸,身上多处伤口仍在渗血。听见脚步声,他缓缓抬起头??是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男子,面容憔悴,但眼神清明。
“是你……”我认出了他。
他是邮政局的一名低级职员,名叫刘志清,曾短暂任职于党务调查科八处,后来因涉嫌泄露机密被调离核心岗位。我一直以为他已经失踪,没想到竟成了军统的交通员。
“路部长。”他声音沙哑,“你终于来了。”
“你知道我会来?”
“陈阳让我等你。”他说,“他说,只要你看到马啸天没死,就会来找我。”
我的心跳微微一顿。
果然,这一切都是他安排的。
“他在哪?”我问。
“我不知道。”刘志清苦笑,“但他留了一句话给你??‘风速不止于轨道,亦行于人心。’”
这句话像一把钥匙,瞬间打开了我记忆深处某个尘封的匣子。
那是三年前,在新京(长春)的一次秘密会议上,陈阳曾提出一个理论:“现代战争的本质,不是兵力对决,而是信息流速的竞赛。谁能更快地传递指令、调配资源、误导敌人,谁就能赢得胜利。因此,真正的‘新干线’不在铁轨上,而在电波里。”
当时所有人都笑他疯了。
可现在,我明白了。
他根本不在乎亚细亚号能不能提速到一百七十公里每小时。
他在乎的是??**如何利用这套高速运输系统的调度网络,构建一条属于抗日力量的秘密通信链!**
“他用了什么方式?”我追问。
“无线电中继。”刘志清低声道,“每一趟军列都配备了应急通讯设备,原本用于突发事故联络。但陈阳修改了编码协议,让这些信号可以在不被察觉的情况下传输加密情报。只要列车经过特定站点,就会自动向预设坐标发送一段脉冲信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