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此,白闻玉也不吝表明态度。
她抬手指向在会场一角,正与几个朋友们谈笑风生的刘天仙:
“那姑娘是十五岁出道的,我曾一度迷恋过那部《金粉世家》,后来她又连接出演了几部脍炙人口的剧集,说起来,你跟她一样,还出演过金庸先生的作品,只不过你运气不好,李岚对你的运作有误,也没有足够的本钱托举,导致接下来两年你的名气流失的厉害,而反观别人,直到如今她无论走到哪儿,依旧都会被人叫上一声‘神仙姐姐’,背后的资本甚至能撬开好莱坞的大门,而在这积年累月的运营之下,国民度已经到了最顶级,是时尚杂志永远的c位,高奢品牌捧在手心的宠儿……”
她又指向一边舞池里,大方笑着贺天然舞姿生硬,并从旁纠正的舒棋。
“舒小姐跟我是同一年生人,年轻的时候从台岛一个人单枪匹马跑到港岛拍戏,有过一些不堪回首的黑历史,也赢下了许多星光璀璨的殊荣,经过了许多年的发展,才有了如今这番成就,前几年她自编自导的首部电影,还在釜山电影节摘下了最佳导演的桂冠……”
白闻玉看向温凉:
“如今,她们不光是宝格丽的代言人,也代表了国内的女艺人要抵达高位能走出来的两种路径,小凉,你想走哪一条?”
温凉左右张望了一下,没有立即回答。
尽管她心中还保留着那份执拗,但听了白闻玉先前说的那番话,她也懂得了对方真正想表达的意图,想在自己身上看到的东西,她缓缓道:
“以前我在公司……哪怕是现在,仍然有不少人拿我跟玲耶姐做对标,认为我俩是竞争对手,同为旦,大家有这种想法并不出奇,但玲耶姐比我更……懂得人情世故,处事圆融,对待自己的事业一步一个脚印,加之她观众缘好,如果能持续有运营托着,走刘老师那样稳健提升、积攒国民度的路子,确实……比我更合适,也几乎是公司……最好的选择……”
她目光坦诚地看向白闻玉:
“而我……并不想成为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神仙,一个从不犯错的完美明星。”
这些评价从她口中说出,带着一丝清晰的自我剖析,而非贬义。
“我的脾气就在这里,藏不住,也不想完全藏住,让我永远保持优雅得体,永远不出错,我做不到,就像方才贺天然对我的托举,我……适应不了,这会让我觉得自己失去了应有的……鲜活,而像个洋娃娃一样,任人摆布,等着人把我捧起来。”
她微微吸了一口气,继续道:
“舒老师的路,跌宕起伏,需要极大的韧性和生命力,我不知道自己能否承受得住这样的锤炼,何况艰难的本身并不值得强调,我现在的起点与机会,已经比她当初好太多太多了,我崇拜她,也认可她,但我也不想去尝试走她的路。
白总,可能在您看来,一个人的成功固然有路径可依,但成功是复制不了的,要不然这个圈子里都是复制人了,你问我想走哪条路,我可能更想试试,能不能在我拥有的‘鲜活’里,找到我自己的位置。
哪怕会碰壁,会显得不那么‘高级’,但至少,那更像是我自己。”
她说完,静静等待白闻玉的反应。
这并非一个成熟的选择,更像是一种基于本能的倾向。
白闻玉静静听完,脸上看不出是赞许还是否定,她只是平淡地问:
“想清楚了?在这个圈子里,个性往往意味着更多的争议和不可控,资本喜欢稳定,而你的选择,可能会走向稳定的反面。”
“我知道,我也逐渐学会了什么是该做,什么不该做,要不然,我也不会坐在您身边。”
温凉迎着她的目光:
“但如果为了稳定而磨掉所有的棱角,我可能……也就不是温凉了。下台前,您让我记住彼时的感觉,我记下了,所以我想试试,怎么把当时的感觉,变成别人拿不走的……价值。”
白闻玉凝视她片刻,微微一笑,目中的欣赏之意,一闪而过。
她没有再追问,也没有再指点,只是重新端起酒杯,目光再次投向朝着自己这边走来的宝格丽高层,淡淡说了一句:
“话别说太满,既然知道了自己是个什么鬼样子,就更要懂得如何运用你的特质,你虽然是个演员,但在这个圈子里,最重要的,还是要把自己给演好了。”
温凉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心领神会。
她不再焦虑,也不再彷徨,只是调整了一下坐姿,让自己看起来既放松,又保有那份独特的棱角。
……
……
舞池中,贺天然望了一眼温凉跟母亲与宝格丽的ceo相谈甚欢,终于是把视线对准了他眼前这个含着讥讽笑意的余闹秋。
“贺少爷今晚豪掷千金,也不知道等会能不能抱得美女归啊。”
余闹秋的声音裹在悠扬的音乐声中,带着黏稠的调侃,她搭在贺天然肩上的手微微用力,引导着一个旋转,裙摆划出利落的弧线。
贺天然舞步有些生硬,但他尽力配合着,声音在音乐间隙中显得低沉:
“……我们之前聊到哪了?啊对了,我弟弟。闹闹,我们彼此彼此啊。”
他这话接得突兀,余闹秋引导舞步的手明显顿了一下,脸上那抹讥讽的笑意微微凝住,随即化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