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是天道的代言人？”
“不。”他摇头，“我只是执行者。真正的天道，是所有顺从者的集体意志。他们害怕混乱，渴望安宁，于是创造了我，来替他们承担罪责，维持秩序。”
“所以你们杀了多少个‘昭’？封印了多少个‘思枢环’？”
“数不清了。”他说，“每一次觉醒，我们都准备好应对方案。你们总以为突破一层封印就能获得自由，殊不知，真正的牢笼是人心中的恐惧。”
昭冷笑：“那你为何不直接杀了我？”
“因为规则。”他指了指引擎，“只有自愿者才能关闭它。暴力无效，欺骗无效，唯有真正理解自由代价的人，才能按下终止键。”
她走近引擎，看到下方有一个小小的按钮，旁边写着四个字：**归寂之选**。
“按下它，引擎停转，所有被压制的可能性将重新开启。但你将永远被困在这里，成为新系统的锚点??既是牺牲品，也是守护者。”
她没有犹豫，伸手就要按下。
“等等。”理突然开口，“你知道外面现在什么样吗？”
她停下。
“战争爆发了。”他说，“七个高等文明宣布脱离天理院管辖，已有三颗星球陷入内乱。AI议会分裂为两派，一派主张彻底解放意识权限，另一派认为必须保留部分管控以防失控。甚至有些神明开始互相征伐，只为争夺‘谁能定义真理’的资格。”
“这不正是你们最怕的局面吗？”她反问。
“是。”他承认，“但也证明，你们赢了。混乱不可怕，可怕的是连混乱都不敢面对的平静。”
她笑了，终于明白洛渊为何说“如果你认真思考答案，那就值得”。
她按下按钮。
源律引擎停止跳动。
整个天理院开始崩塌。
理站在原地，望着她逐渐化为光柱融入机器核心，轻声说道：“谢谢你，替我们所有人，说了那一声‘不’。”
与此同时，万千世界震荡。
一颗行星上，一位老人正教孙子写字。孩子歪歪扭扭写下“我不同意”，老人老泪纵横：“好孩子，这句话，我们等了一千年。”
另一颗星球的监狱中，囚犯们齐声高唱一首无词歌，歌声穿透力场，让看守机器人集体宕机。
而在那条河边，那只全新的酒壶忽然跃起，落入一名流浪少年手中。他茫然地看着它，壶身忽然浮现一行字：
>“下一个问题，由你提出。”
他愣住，继而咧嘴一笑，抓起泥土，在岸边写下：
>“如果所有人都低头，那站着的人算不算疯子？”
壶身青光一闪，开始发烫。
风更大了。
吹散迷雾，掀起尘埃，卷起无数未曾说出的话语。
门碎之后，墙自立。
墙立之后，路自通。
通往未知的旅途，永无终点。
唯有疑问，生生不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