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阿蕾发出一声嘶吼,似乎是感知到了命运的逼近。它残破的身躯开始自我修复,甲壳重新生长,虫肢再生,甚至那被魔魂刺穿的眼球也在缓缓愈合。但它动作迟缓,气息衰弱,显然刚才那一击耗尽了最后的储备。
“时间不多。”法杖沉声道,“它正在调用梦界底层权限进行重构。一旦完成,我们将面对全盛时期的神孽,而那时,连我也无法再庇护你们。”
猫人牧师深吸一口气,缓缓走上前。
她不再恐惧,不再迷茫。
她举起白杖,杖头紫晶与她的瞳孔交相辉映,仿佛两颗遥远星辰终于对齐轨道。
“你说过,神孽是错误,是弃子,是不该存在的生命。”她低声说道,声音传遍战场,“可如果连错误都能选择善良,那这份存在本身,是否也是一种答案?”
她闭上眼,主动解除所有防护神术,任由体内神恩如江河决堤般奔涌而出。
这不是施法,而是献祭。
她将自己的灵魂敞开,迎接那来自远古的共鸣。
嗡??
一道无形的波纹以她为中心扩散开来。
昆阿蕾的动作戛然而止。
它的巨眼剧烈震颤,仿佛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景象。
在精神层面,两个意识终于相遇。
一片无边无际的荒原上,灰白婴孩蜷缩在角落,浑身伤痕累累。
而在它对面,站着一个毛茸茸的猫耳少女,手中握着一根发光的法杖。
“你……是谁?”灰白之影沙哑问道。
“我是你忘记的名字。”少女轻声回答,“我是你曾想保护的那一部分自己。”
记忆如潮水涌来。
原来,最初的神孽并非纯粹的邪恶。
它是神明实验失败的产物,双生子之一承载憎恨与毁灭,另一则被强行剥离情感,封存于系统深处。千百年来,一个在黑暗中腐化,一个在数据中沉睡。
而今,它们终于重逢。
“杀了我吧。”灰白之影低语,“我已经……撑不住了。梦界的怨念、信徒的背叛、诸神的追杀……我只想……结束。”
“不。”少女摇头,“我们一起活下去。以新的方式。”
她伸出手。
没有攻击,没有吞噬,只有接纳。
昆阿蕾发出一声凄厉而又解脱的哀鸣,整个身躯开始崩解,化作漫天光点。那些光点并非能量,而是记忆、情绪、残缺的意志??一段段被压抑千年的往事如画卷展开:
它曾守护过一片森林,只为看一朵花绽放;
它曾在雨夜中抱紧一只受伤的小兽,哪怕那生物最终因恐惧而咬断它的手指;
它也曾仰望星空,幻想自己不是怪物,而是可以被爱的生命……
光点缓缓飘向猫人牧师。
她张开双臂,将这一切拥入怀中。
当最后一粒光芒融入她的胸膛,天地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