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子元看着那侍女来了又走,不知怎么就想起今天在御花园里碰见那个叫阿咬的小孩。
谁把那孩子留下了?
他脑子稍微转了转,突然就想起那个许励离开的方向是永安殿……所以是齐让?
他不好好养病,怎么又养起了小孩儿?
不过连周太后都不过问的事儿,他更是不敢置喙,只是在心里稍稍猜测了几分,就收了心思,继续陪周太后演母慈子孝。
又聊了几句课业上的事儿,稍稍问了问早朝的情况,眼见天色渐渐暗了,周太后也终于起身准备回自己寝殿。
齐子元乖乖起身,将人一路送到殿门口,周太后却又突然停住了脚步,回过头看着他:“皇儿生辰要到了,打算如何过?”
“生辰?”
齐子元下意识想问谁要过生辰,随即反应过来对方说的可能是原主,立刻乖巧地回道:“全凭母后安排。”
“你……”周太后沉默了一瞬,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说完,转身出了门。
送走了周太后,齐子元总算松了口气,刚打算倒在软榻上休息一会,回身看见了书案上的摹本。
“陈敬,”他犹豫了一下,转头问道,“太傅明日什么时辰过来?”
陈敬立刻回道:“陛下,明日早朝后。”
……早朝后。
所以今天不仅要写作业,还要通宵写。
这皇帝当得未免太充实了一点。
齐子元苦恼地抹了把脸,在书案边坐下:“帮朕研墨吧。”
齐子元一直都明白,努力不一定有用,却没想过这么没用。
他熬了半个晚上才完成的誊抄,落到郑太傅眼里只换来一句:“陛下还当更用心才是。”
因为睡得太晚以至于在早朝上差点睡着的齐子元十分想替自己辩驳几句,还没开口,余光瞥见了桌案角落上的摹本。
……算了,有这么个对照在前,人家的要求也不是没道理的。
齐子元素有自知之明,知道以自己现在的水平,哪怕每日不眠不休地练字,都很难超过齐让的水平,哪怕是十四岁的齐让。
况且自己也并没有这种目标。
但多年的学生生涯,让他面对老师的鞭策时,自有一套应对之法——先答应,能不能做到再说。
所以他几乎没有一点犹豫地点了点头:“先生说的是。”
语气温和,态度认真,一双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对方的眼睛,诚恳至极。
郑煜:“……”
他清了清嗓子,打开了面前的书册。
第二天的课依然是枯燥乏味的,还没完全消化前一天的《大学》,就又被迫学起了《中庸》,进度快到齐子元忍不住怀疑,郑太傅是不是打算让自己参加转过年的春闱。
虽然本专业是汉语言文学,但是十天学完四书五经这种节奏也实在是超过了一个普通的、快乐的男大学生的承受范围。
更别提是前夜只睡了两个时辰的男大学生。
因此尽管齐子元不想,还是在中途睡过去几次,然后无一例外地,都被镇纸拍案声吵醒。
“陛下,”郑煜似乎想说点什么,但对上那双困意还未完全消散,写满了懵懂和茫然的眼睛,最终只是道,“今日就到这儿吧。”
齐子元长舒了一口气。
郑太傅离开前留下了新的作业——将前日的《大学》和今日的《中庸》各抄一遍。
齐子元隐隐产生一种预感,用不了几天,自己的课后作业就会变成一晚抄完二十四史,并且要求字迹工整,一笔千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