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云压城,气候闷热,仿佛要让人喘不过气来。
朱元璋坐在武英殿内处理政务,都不得不让人掌了灯。
“传令给邓愈,让邓愈来到安南那边后,不必太着急进攻,可以适当等一等。
说不定会出现一些别。。。
奉天殿内,香烟袅袅,铜炉中燃着的沉水香缓缓散开,带着一丝肃穆与冷意。殿外天光微明,晨雾未散,可殿内早已站满了人??那些曾在榜单上无名、如今却被召入宫中重考的学子们,个个面色苍白,手心沁汗,目光在彼此之间游移,却又不敢久留。他们知道,今日这一场考试,不是金榜题名之路,而是生死一线之关。
曾华婉端坐于御座之下,身披玄色龙纹袍,面容冷峻如铁。她并未穿帝袍,却自有威仪压殿。左右两侧,锦衣卫列立如松,刀不出鞘,杀气已满。朱元璋站在殿角阴影处,一袭青衫布衣,仿佛只是个旁观的老学究,可那双眼睛,锐利如鹰,扫过每一个人的脸,像是要剥开皮肉,直视其心肝肺腑。
“试卷已备。”刘三吾捧着一叠厚纸走上前,声音低沉而稳,“此次只考算术一科,共十题,限时两炷香。题目由陛下亲拟,难度与前次殿试相当,然绝不泄题。”
话音落下,殿内一片死寂。
随即,试卷分发。纸张落地之声清脆如裂帛,惊得不少人肩膀一抖。有人低头看题,眉头立刻皱成一团;有人提笔欲写,手却颤得几乎握不住狼毫;更有一人,只看了一眼第一题,便“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嚎啕大哭:“小人……小人真没舞弊啊!小人只是背了答案,不会算啊!”
此言一出,满殿哗然。
曾华婉冷冷道:“拖出去,打入诏狱,待审。”
两名锦衣卫上前,如鹰捉兔,将那人架起便走。哭声渐远,殿内重归寂静,只剩下笔尖划纸的沙沙声,和偶尔几声压抑的抽泣。
朱元璋缓步走到一名考生身后,低头看他答卷。只见上面字迹工整,可计算过程错漏百出,第三题本该用勾股定理求斜边,此人竟以加法相加了事。第四题问田亩换算,他竟写出“一顷等于三十亩”,荒谬至极。
朱元璋冷笑一声,低声喃喃:“咱就说嘛,这群人连祖宗传下的度量衡都忘了,还敢自称新学栋梁?”
他又踱到另一人案前,那人正咬牙苦思,额头冒汗,纸上只写了三个字:“解:设……”后再无下文。朱元璋看了片刻,忽然开口:“你叫什么名字?”
那人浑身一震,抬头见是布衣老者,不知身份,却从眼神中看出压迫,颤声道:“回……回大人,小人李文博,北直隶保定府人。”
“哦?保定人?”朱元璋眯眼,“那你可知你们那儿一亩地多大?官亩还是民亩?”
李文博支吾不能答。
朱元璋摇头:“连自己家乡的土地制度都说不清,倒有脸来考算术?你们这些读书人,现在就只会背书、抄答案、攀关系,连最基本的心算都不会,还妄想做官治民?笑话!”
他说完不再理会,转身走向殿首。
此时,第一炷香已燃过半。刘三吾立于高台之上,手持计时沙漏,目光如电扫视全场。忽然,他眉头一皱,快步走下,直奔一人案前。
那人正是先前在原榜上有名的周超??那个只得了四分的考生。
此刻,他的卷子上密密麻麻写满了演算过程,字体娟秀,条理清晰,十道题竟已完成八道,且每一步皆有注解,甚至在第七题后还自加批语:“此题若以代数法解,可省三步。”
刘三吾瞳孔微缩。
他记得这个人。初阅卷时,因周超总分极低,未入视线。可如今亲眼所见,此人分明精通算学!
“你……为何前次只得四分?”刘三吾沉声问。
周超抬头,眼中含泪:“回主考大人,前次考试,小人如实作答,可卷面被污损,墨迹模糊,且收卷吏员粗暴折叠,致使多处数字无法辨认。小人曾申诉,却被斥为‘妄图篡改成绩’,逐出考场。”
刘三吾心头一震,立即命人取来前次试卷原件。不多时,一卷残破纸张呈上。果然,周超原卷多处褶皱、沾墨,关键数字如“108”被折痕切成“10”,“72”被污渍遮成“7”。更有监考记录显示,当日确有一名姓王的收卷吏因“动作粗鲁”被口头警告。
刘三吾脸色骤变。
这不是舞弊,这是系统性抹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