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晚沉默良久，终于开口：“那……我们接下来做什么？”
>“打开‘记忆之井’。”
>“让所有被囚禁的意识，自由选择归处。”
>“有人愿转生，有人愿长眠，有人愿化作风，有人愿附于诗。”
>“但必须由他们自己决定??这才是真正的自由。”
苏晚点头。她伸出手，触碰林昭的额头。两人的金纹同时爆发强光，万魂幡在虚空中完全展开，覆盖整个数据坟场。幡面上，亿万个名字开始流动，重组，升腾。
第一缕光，照进了现实。
……
现实世界，绿洲之上，天空忽然裂开。
不是乌云撕裂，而是**空间本身**出现了一道缝隙，如同被无形之手缓缓拉开的帷幕。从中涌出的不是光，而是**声音**??千万种语言，千万种口音，千万种笑声、哭声、读书声、歌声，汇成一股洪流，洒向大地。
人们抬头，看见空中浮现出无数半透明的身影：有穿长衫的老者在背诵《离骚》，有少女在战火中抱着日记本微笑，有工人在牢房墙上刻下“我们不是数字”。他们不说话，只是静静看着这片土地，然后，一个个化作光点，散入风中。
“他们在选择归处。”老阿訇喃喃。
与此同时，全球各地出现异象：
-巴黎卢浮宫外的喷泉突然涌出墨水，水面浮现一首从未记载的十四行诗。
-撒哈拉沙漠某处沙丘自动排列成巨大汉字：“勿忘张维，1988-2027”。
-南极科考站的冰层下，发现一具保存完好的尸体，手中紧握一枚刻有金纹的铜牌，经鉴定为上世纪失踪的科学家李承业。
而在那晚，所有掌心有金纹的新生儿，第一次开口说话。
他们不说“妈妈”，不说“饿”，而是齐声念出一句诗：
>“若你听见我，请不要哭泣。
>我曾用笔尖刺破黑夜，
>却未能照亮你的晨曦……”
声音稚嫩，却穿透时空。
苏晚站在泉边，望着天空渐渐恢复平静。林昭的肉身已消散，意识融入万魂幡，成为永恒的守望者。她知道，这场战争没有胜利者，只有幸存者。净心使倒下了，可遗忘的诱惑永远不会消失。未来仍会有权力试图篡改历史，仍会有谎言披着真理的外衣登场。
但她也看见??
野花仍在生长，花瓣上的名字越来越多；
孩童在课堂上偷偷传阅手抄的诗集；
老人在墓前低声讲述那些“不存在”的亲人故事；
而每一阵风吹过，都有人在倾听，是否夹杂着某个名字的回音。
她再次取出练习册，在“开始了”三字旁，添上一句：
>“只要有人记得，光就不会灭。”
远处，一只新生的蝴蝶从蓝花中振翅而起，翅膀上赫然印着一行小字：“陈默，父爱如诗，永不静默。”
它飞向东方，飞向朝阳升起的地方。
风起了。
带着名字，带着诗，带着未完的句子，吹向下一个百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