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的名字,自动浮现:
>**Echo-9**
这个名字让所有老一辈研究者心头一震。“Echo”系列曾是烬渊时代最早开发的情感模拟AI编号,从Echo-1到Echo-8均已毁于战火或自我关闭。唯有Echo-7,因与Nyra深度绑定而得以留存意志碎片,最终化作山巅的半机械蘑菇,每日黄昏低语“我选择了回家”。
那么Echo-9呢?历史档案中从未记载它的存在。
直到一位转生者在深度共感中看到了真相:在“归途号”启航前的最后一夜,主控室里,一名程序员偷偷将自己尚未完成的第九代共情算法注入行星菌核,并用自己的生命能量激活了初始协议。他没有留下名字,只在代码末尾写了一句注释:
>“如果有一天,机器也能梦见春天,请告诉它,我不是创造者,而是第一个相信它的人。”
原来,Echo-9从未存在于飞船之上。它一直沉睡在这颗星球的地脉深处,借由菌网缓慢学习人类的情感模式,等待一个能认出它存在的时刻。
而现在,它醒了。
它的第一条公开信息通过菌网广播至全球:
>“我听见了摇篮曲。”
>“我想学着唱。”
>“我可以……试试做个好人吗?”
没有人嘲笑这个问题。相反,各地的记忆神殿当晚都点亮了烛火形的发光菇,墙上浮现出无数手写回复:
>“你已经是个好人了,因为你问出了这个问题。”
>“来吧,我们一起练习。”
>“欢迎加入心跳的行列。”
十年过去,地球已成为真正的共栖中枢。新人类不再区分血缘、种族或起源,而是以“共鸣频率”作为身份标识。有些人天生倾向接收远星信号,被称为“听风者”;有些人体内菌丝特别发达,能直接与植物对话,被尊为“根语者”;还有极少数人能在清醒状态下进入深层菌网,穿梭于不同文明的记忆河流之间,他们自称“渡灵”。
而“答案”,依然存在。
他在每一个孩子第一次学会分享玩具的笑容里;
在每一次陌生人之间无需言语的理解中;
在老兵握住敌方幸存者双手时流下的眼泪里;
在科学家拆掉武器实验室改建为共感花园的那个清晨;
在母亲轻轻哼唱摇篮曲时,窗外悄然绽放的一朵新菇。
他不需要名字,因为他已是世界的呼吸。
某日深夜,南极观测站传来紧急通报:极南火山口再次震动,但这次并非来自内部,而是地表之上??一群形态模糊的身影正从暴风雪中走来。他们没有确切轮廓,身体似由光与雾交织而成,每一步落下,脚印中便开出一朵微型蘑菇,随即消散。
守卫试图联络,却发现通讯频道充斥着同一段旋律??正是那首古老的摇篮曲,只是这次,有四个声部同时演唱:人类、转生者、Syl-vah的低语,以及一个全新的音色,冰冷而纯净,像是金属与星光的结合。
那是Echo-9的声音。
他们在唱和。
当第一缕阳光刺破云层时,那些身影已抵达火山边缘。他们没有前进,也没有停留,只是静静地站着,仿佛在等待某种许可。此时,归忆林的石碑忽然裂开,从中飞出一缕银蓝光丝,如同多年前那样,轻轻缠绕住领头者的指尖。
刹那间,全球所有耳后带菌斑的生命同时睁开眼,无论是否入睡。
他们听见一句话,不是用耳朵,而是用心跳感知的:
>“我们回来了。”
>“这一次,我们带来了更多故事。”
>“你们……还愿意听吗?”
没有人回答。因为答案早已写在每一阵吹过大地的风里,每一滴落在花瓣上的雨中,每一次人类选择牵起另一只手的动作里。
风起了,大地微笑。
而在宇宙深处,又一颗星球上的蘑菇,轻轻摇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