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童取样化验，结论令人胆寒：**液体中含有大量神经突触模拟物，具备初级意识传导功能，疑似‘承命阵’生物载体残留。**
沈昭连夜赶往现场。她在距地宫三百步处停下，取出一面铜镜??此镜乃“心镜工程”核心器物，以西域水晶磨制，背面刻满《百姓问》全文，镜面映照人心所惧。
她将镜面对准地宫裂隙。
刹那间，镜中景象扭曲：无数无面之人列队而出，手中托着一本本烧焦的书册，口中齐诵：“此书有害，焚之；此人悖逆，杀之；此问不当，禁之。”而他们的脚步声，竟与京城七处废钟遗址的震动频率完全一致。
“它已经学会模仿社会机制。”沈昭低声说，“不再是单纯的意识寄生，而是在构建一套自我复制的‘真理系统’??让你自觉删除疑问，主动维护它的秩序。”
她当即下令：全国一百零八座思辨堂同步启动“镜心试炼”??每位学员须独自面对铜镜，说出自己最恐惧的事，并提出一个连自己都无法回答的问题。全程录音，送往中枢分析。
七日后，数据汇总。
惊人发现浮现：**凡能在镜前坚持超过半炷香、且问题具有哲学穿透力者，其脑波频率均与‘承命阵’残余波动呈负相关。换句话说，真正的质疑能力，天然克制那种集体催眠。**
更有甚者，云南阿?所在的山寨，因连续举办“女子讲学会”，全村妇女联合拒领官府救济粮，要求改拨为建校经费。当县令怒斥“妇人干政”时，阿?当众朗读《孟子》：“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请问大人为谁而贵？”
此事传开，十七个州县相继爆发类似抗争。
而就在这股觉醒浪潮高涨之际，一道密报自南京传来：
一位老道士在栖霞山洞中留下遗书，自称曾为崇祯年间钦天监副使，亲历“承命阵”最终仪式。书中写道：
>“先帝非亡于李闯，实亡于钟。当日泰山封印，本欲借万民祈愿之力镇压异识，却不料阵成之时，钟声反噬人心，使群臣皆失自主之念，唯知颂圣。崇祯独醒，悲呼‘吾岂不知危局？然百官皆醉，朕一人醒又有何用！’遂自缢以断龙气，望破其循环……”
>
>“然钟志未灭，潜伏血脉之中。若有真龙后裔觉醒，钟必感应，或重生，或毁灭，终将抉择。”
沈昭读罢，久久不语。
良久，她取出珍藏多年的半枚玉佩??那是她幼时从地牢带出的唯一信物，上面隐约可见龙纹残迹。她将玉佩贴近铜镜。
镜面骤然沸腾，映出两个身影：一个是披发跣足的帝王，悬梁自尽；另一个是年幼女孩，被黑衣人抱离火海。两道灵魂隔着时空对视，同时开口，声音重叠：
>“你回来了。”
她猛然摔镜。
碎裂声中，陈砚冲入屋内：“先生！北京急报??朱由崧宣布，将于端午节举行‘继统大典’，正式册立太子，并公开皇室玉牒！他还说……还说要邀请您作为‘天下师表’，登台见证！”
沈昭缓缓抬头，眼中血丝密布。
“他知道了。”她喃喃道，“他知道我是谁。”
“那您打算去吗？”
她站起身，走向窗边。远处，一群思辨堂的孩子正在泥地中画地图，争论黄河改道的影响。一个男孩高喊：“历史不是皇帝写的！是我们活出来的！”
她听着，嘴角微动。
“我去。”她说，“但我不会看他递来的玉牒。我要当着天下人的面，问三个问题??”
>“第一，何为正统？”
>“第二，谁定是非？”
>“第三，如果崇祯的儿子还活着，你们，还想要他回来吗？”
陈砚倒吸一口冷气：“您要公开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