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公,我们为何要如此匆忙地逃走?”
甄氏女被夫君拉着在阴风鬼雾中疾行,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居所方向,心中满是疑惑与不安。
“黑山老妖毕竟是阴间霸主,独占第六大狱,更是地府之中数得着的风云人。。。
曹操站在原地,望着那片被白山老妖妖气轰成齑粉的废墟,眼中无悲无喜,唯有深不见底的平静。烟尘尚未落定,残余的阴风卷着碎石与镜片在空中飞旋,如同无数冤魂不甘的低语。他缓缓抬起头,目光穿透层层鬼雾,仿佛早已看透了这幽冥深处最隐秘的轨迹。
“传送阵……启动得倒是快。”白山的声音自半空响起,带着几分咬牙切齿的寒意,“可惜,你逃不掉。”
话音未落,那漫天飞扬的碎片中忽有一缕极细的银光闪动??是镜面残留的灵性!它如游蛇般缠绕上一粒微尘,在虚空中划出一道曲折符纹。紧接着,整片区域的空间开始扭曲、震颤,像是被一只无形巨手揉捏的泥胎。
“逆向追踪!”白山冷喝一声,书生模样的分身双目骤然转为赤红,眉心裂开一道竖瞳,内里浮现出万千符线交织成网,瞬间锁定了那道逸散而出的空间波动。“你以为借周不疑之名便可引我入局?哼,本座行走阴司千载,岂会看不出你这点小把戏!”
原来,自他说出“可还记得周是疑”那一刻起,便已察觉不对。曹魏反应太快,言语太顺,恭敬之中暗藏机锋,分明是早有准备。而那一面突兀立起的水银镜,更是破绽百出??寻常鬼居何来此等至阴法器?除非……它是专为今日所设的诱饵!
果然,镜中映照出的并非白山真形,而是他内心最深处不愿回想的画面:黑山崩塌、军卒尽灭、自己如丧家之犬般蜷缩于地底裂缝之中,连一丝反抗之力都无。那是他道行跌落谷底时的记忆,是他宁愿焚魂也不愿再忆起的屈辱。
“幻境攻心……倒是有点门道。”白山冷笑,“但你还太嫩了。”
他猛然抬手,掌心凝聚一团漆黑如墨的鬼火,朝那残存的镜灵一指。轰然爆响中,最后一丝空间痕迹也被彻底抹除。然而下一瞬,他的脸色却猛地一变。
“不对……这不是主阵!”
几乎同时,千里之外的幽冥背阴山另一侧,一座荒废已久的祠庙废墟中,地面悄然浮现复杂阵图。九根断裂的石柱缓缓升起,每一根上都刻着曹魏先祖名讳,中央则供奉一方残破牌位??正是“邓哀王曹冲”之位!
一阵阴风吹过,牌位微微震动,其上金粉剥落处,竟渗出丝丝血色雾气。刹那间,阵法激活,九柱共鸣,一股浑厚香火愿力自虚空中降临,将两道仓皇身影稳稳接引而出。
“成功了……”乔岚喘息未定,紧紧抱住身旁男子,“我们……真的逃出来了?”
曹魏没有回答。他跪倒在地,对着那方牌位重重叩首,额头触地时竟流出鲜血:“叔父在上,侄儿曹元直,借您身后香火一用,冒犯之罪,万死莫赎!”
原来,他早知白山必来寻“智囊”,也料定对方不会轻易放过自己。但他更清楚,单凭自身力量绝难逃脱。于是他铤而走险,以亡友周不疑为引,布下双重陷阱:表面是以幻镜扰敌心智,实则真正的传送阵藏于这座废弃宗祠??此处乃曹魏族中祭祀之地,虽经年荒废,却仍残留一线香火因果,足以支撑一次短距挪移。
而最关键的一环,便是这“邓哀王”之谥。
尽管司马晋代否定前朝封号,但民间私祀从未断绝。尤其在北地旧民心中,曹魏仍是正统,每逢节令仍有百姓暗中焚香祭拜。这份绵延数百年的信仰执念,化作点点愿力沉淀于地下,成了今日救命的钥匙。
“你早就计划好了。”乔岚终于明白,“所以你才坚持要回一趟旧宅,说要‘收拾行李’……其实是为了留下线索,误导追兵?”
曹魏点头,神色凝重:“白山老妖凶名赫赫,若非让他以为得手,怎肯放松警惕?只是……”他望向祠外翻滚的黑云,“这一招只能骗他一时。只要他稍加推演,便会发现真正缺口在此。”
话音刚落,天地骤暗。
一道惨白雷光撕裂苍穹,照得整片荒原如同白昼。远处天际,一座巨大山影缓缓浮现??那不是自然形成的山脉,而是一尊通体漆黑、千疮百孔的诡异山体,其上遍布窟窿眼洞,每一个都在喷吐着腥臭鬼气,宛如活物呼吸。
“黑山……驾临。”白山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冰冷而不含情绪,“曹元直,你很好。竟能借香火逆流反溯空间法则,甚至瞒过本座感知……可惜啊,你忘了最重要的一件事。”
“香火者,双刃之刃。”
“你靠它逃生,我也能顺藤摸瓜,沿着这条因果之线,直接降临!”
轰!!!
整座祠庙剧烈震颤,九根石柱应声断裂。天空中,黑山投影越扩越大,最终竟化作一只遮天蔽日的巨大手掌,五指如峰峦般压下,直取祠中三人!
“不好!”曹魏怒吼,“快走!”
他一把推开乔岚夫妇,双手结印,将残余香火尽数引向自身。刹那间,他身形暴涨,魂体泛起淡淡金光,竟是以肉身硬抗那一掌之威!
“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