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彻底亮了，寒冬清晨，风霜刺骨，冻得人瑟瑟发抖。
一夜风波，大乾朝局骤变。
京城以西二三十里处，大批骑兵聚集，不管是玄武军还是墨冰台死士全都杀得浑身是血，将士们的脸色极其疲惫，但他们甚至危险还没结束。
人群中还有洛云舒、常如霜、武轻影等家眷，甚至还有不少朝臣及其家眷，例如黄恭、程砚之这等忠良之臣。
洛羽在城中惊变的第一时间就精准预判，景翊既然敢动手，那京城注定危矣，他得帮景淮将这些大臣救出来。没。。。。。。
暴雨如注，砸在太极殿的琉璃瓦上，溅起一片白雾。景翊立于祭天坛归来的途中，怀中紧抱着熟睡的孩子，脚步沉稳却心潮翻涌。雨水顺着他的铠甲滴落，在地面积成血一般的水洼??那不是血，但他知道，从今夜起，这天下将因这一抱而再次沸腾。
范攸撑伞随行，目光低垂，声音压得极轻：“陛下，您当众认子，已破历代祖制。宗室震怒，礼部老臣联名上书，称此举有违伦常，恐引天罚。”
“天罚？”景翊冷笑，低头看着孩子安详的脸，“朕已向天请命，雷火不侵，玉符自合，七片归一，钟鸣九响??若这还不能证其正统，那这江山也不配称‘天命所归’！”
范攸沉默片刻，终是叹道：“可齐王尚未伏诛，西域暗流未平，此刻立嗣，无异于授人以柄。更何况……”他顿了顿，“赵承渊的供词还未完全核实，那左护法虽死于狱中，临终前却咬破手指，在墙上写下两个字：‘非真’。”
景翊脚步微顿，眼神骤寒：“你是说，连天象都是假的？”
“臣不敢妄断。”范攸低声，“但《玄冥秘典》有载：‘双瞳之子，能引天兆，伪亦成真’。若幕后之人早知陛下性情，刻意培育此子，借血脉共鸣、梦境感应、乃至操控天象之术……未必不能伪造一场‘神迹’。”
景翊没有回答。他只是将孩子搂得更紧了些。
那一声“我的儿子”，是他二十年来第一次发自肺腑的呐喊。
哪怕那是骗局，他也愿意信一次。
因为这一次，他不再是那个躲在草堆里听着母妃哭声入睡的弃儿；他是皇帝，是父亲，是可以为一个人逆天改命的人。
***
三日后，皇宫密议。
景翊召范攸、黄恭、太医院首座孙济安入内殿，下令彻查孩子身份。
“抽血验脉，比对骨相，查其生辰八字是否与南疆巫女阿箬产期吻合，更要查明其体内是否有蛊毒或邪术痕迹。”
孙济安领命而出，七日后呈报：
>“此子确为陛下亲生。血液同源率达九成以上，骨骼生长节律与陛下幼年记录完全一致。额角朱砂胎记位置、形状皆与皇室秘档中‘太子印记图’相符。唯一异常者，乃其经脉之中藏有一丝极细微的‘阴蛊之气’，似曾受南疆古老祭祀影响，然并无害处，反似护体之用。”
景翊听完，久久凝视那张验脉图，忽然问：“你说……他体内的蛊气，会不会是阿箬留给他的保命之物？”
孙济安不敢答。
唯有范攸轻声道：“或许，那位母亲早就知道，她的孩子将来会面对怎样的敌人。所以她用自己的命，换来了这孩子的一线生机。”
当晚，景翊独自走入东宫旧址。
那里早已荒废，杂草丛生，唯有当年母妃居住的小院尚存一角残墙。他在月下焚香，摆上一碗南疆特有的红糯米粥??那是阿箬曾为他熬过的味道。
“你若在天有灵……请告诉我，我做得对吗？”
风起，烛火摇曳，香灰悄然凝聚，竟又现出几字：
>“血不断，路不绝。
>守住他，便是守住你。”
他闭目长跪，泪落无声。
***
与此同时，城南慈恩庵已被查封，老太监失踪。
但三日后，有人在城西乱葬岗发现一具尸体，面容腐烂，胸前银牌编号“001”赫然可见。仵作查验后称：“此人死于七日前，死状平静，似自愿赴死。”
赵承渊闻讯赶来，蹲下身翻看尸体手掌，忽见其掌心刻有一行极细小的字，用水浸湿后才显现：
>“第七子现，双帝并行。
>真假不在血，而在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