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nbsp;nbsp;nbsp;像李铭书这样郑重诡谲的人，绝不会随随便便给李司净取这样的名字。
nbsp;nbsp;nbsp;nbsp;“是这座山给的。”
nbsp;nbsp;nbsp;nbsp;李铭书说得坦诚，并没有隐瞒，“从一开始他只能叫李司净，这是让他活下来的规矩。”
nbsp;nbsp;nbsp;nbsp;那些阴阳两界的规矩，迎渡前半生听得耳朵起茧，根本消退不了对李铭书的防备。
nbsp;nbsp;nbsp;nbsp;他越是温和，越叫迎渡警觉。
nbsp;nbsp;nbsp;nbsp;迎渡咬牙切齿，“你这种死而复生的家伙，说的话怎么能信！谁知道你是不是为了今天，布局了几十年，故意去编造了那些规矩，等着阿深自投罗网。”
nbsp;nbsp;nbsp;nbsp;“你如果真的想破除什么叶家的执念，就不该留着敬神山的祭祀，还去改成什么文化传承！”
nbsp;nbsp;nbsp;nbsp;“只要没有，所以就不存在了，是吗？”
nbsp;nbsp;nbsp;nbsp;李铭书面对质疑，永远平静。
nbsp;nbsp;nbsp;nbsp;无论是曾经声势浩大的抨击，还是如今晚辈的当面指责，他数十年如一日，平静回答：
nbsp;nbsp;nbsp;nbsp;“曾经的祭祀，把那些孩子当作祭品，杀了敬神、敬山，连名字都没留下，不过是礼制上面的数字，仿佛并不存在。可是她们存在的，就在这座山里，没有了名字，没有了未来，唯一的执念、遗憾、恐惧汇聚成了这座山生生不息的怨恨。”
nbsp;nbsp;nbsp;nbsp;“你师承正一神霄法脉，就应该比我清楚，放任这些怨恨滋生，会导致什么样的后果。”
nbsp;nbsp;nbsp;nbsp;迎渡沉着脸，直视李铭书。
nbsp;nbsp;nbsp;nbsp;含恨而死的孤魂野鬼，可谓是世上难以根除的污秽，连绵横亘，侵扰生魂。
nbsp;nbsp;nbsp;nbsp;助长那些暴戾、怒火与恶意。
nbsp;nbsp;nbsp;nbsp;平时看起来毫无危险的人，稍稍沾染上一点儿，就能点燃心中暗藏的原始本能，不受控制的作恶行凶。
nbsp;nbsp;nbsp;nbsp;迎渡忽然意识到敬神山祭祀的深意。
nbsp;nbsp;nbsp;nbsp;“……你在超度那些亡魂？”
nbsp;nbsp;nbsp;nbsp;“我并不超度她们，我只是希望她们能够有机会看到这个世界。”
nbsp;nbsp;nbsp;nbsp;李铭书的笑容温柔，有着独孤深从未展露过的温良。
nbsp;nbsp;nbsp;nbsp;“一切都在变好，恶意污浊的人心重新诞生善意，曾经和她们一样等待被山吞噬的灵魂，掌控了这座山的祭祀，怀着希望和爱，赋予一座山全新的神谕。”
nbsp;nbsp;nbsp;nbsp;那样的神谕，不再令人胆战心惊。
nbsp;nbsp;nbsp;nbsp;亮起莹莹生机的绿意，势如水火、奔腾不绝，如同千百万年掌权者所期盼的太平盛世，终于不负众望的降临于世，抹除了祭祀的血腥残忍，剩下孩童也可触及的纯粹。
nbsp;nbsp;nbsp;nbsp;迎渡沉默不语。
nbsp;nbsp;nbsp;nbsp;他仅仅二十来年的资历，在李铭书这种看透生死，游走两界的人面前，如同初出茅庐的幼稚小子，多说几句都是耽误时间。
nbsp;nbsp;nbsp;nbsp;李铭书并不怪他，笑着看向手机那端的林东方。
nbsp;nbsp;nbsp;nbsp;“拿我做试验的人，也是赶了巧。等他们发现这办法有用，一定会在祭祀动手。司净拍摄的重头戏，会从祠堂一路拍到敬神庙。”
nbsp;nbsp;nbsp;nbsp;“虽然那座庙早就残垣破瓦、名存实亡，偏偏和寒潭离得近。阿深已经过了寒潭，进了祭坛，再用普通的办法招魂，也是唤不回来了。”
nbsp;nbsp;nbsp;nbsp;他话锋一转，做了请求：
nbsp;nbsp;nbsp;nbsp;“老林，我得请你的孙女儿帮帮忙。”
nbsp;nbsp;nbsp;nbsp;迎渡霎时抬眼。
nbsp;nbsp;nbsp;nbsp;林东方也是惊讶万分：“你说珊珊？”
nbsp;nbsp;nbsp;nbsp;李铭书的笑容温和，竟在年轻的脸上露出了些许赧然：
nbsp;nbsp;nbsp;nbsp;“司净的外婆，看着我活过来，一点儿也没阻拦，想来也是厌烦我了，我做事不管用。我瞧你孙女儿心定、气闲，身有主张，脾气又像她，定然能开得一条好路。”
nbsp;nbsp;nbsp;nbsp;迎渡闻言，已经是混乱无比，他从来没听过李司净提及什么外婆不外婆。
nbsp;nbsp;nbsp;nbsp;反倒是林东方哈哈大笑。
nbsp;nbsp;nbsp;nbsp;“她还是老样子，你也是老样子，只有我，真成老林了！”
nbsp;nbsp;nbsp;nbsp;老辈子说话，没有迎渡插话余地。
nbsp;nbsp;nbsp;nbsp;短暂的通话，足够拟订他们找回独孤深的计划。
nbsp;nbsp;nbsp;nbsp;等。